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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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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二十三年,郢帝駕崩,太子繼位,改年號為雲昭。受前朝影響,大周民風開放,女子亦可經商為官。

初冬時節,冰冷刺骨的寒風呼呼作響,小雪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灑落在城墻邊,更添幾分肅穆。

金鑾殿。

文武百官班列其中,上首的年輕帝王端坐著,眉頭緊緊蹙著,看著從百官中上前一步的身影眸光晦澀不明。

“臣以為江南之水患刻不容緩,願陛下體恤百姓,臣不惜以死進諫!”慷慨激昂地一番說辭,一身官袍襯得她身子越發嬌小,剛說完,溫眠念念有辭地小跑著往不遠處的柱子撞了過去,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一眾官員一如既往地傻眼地看著那個嬌小的身影熟悉地避開了那根柱子,往一個站得筆直的身影撞了過去。

大殿很安靜,時不時有一些寒風吹了進來,站的靠後的官員已經忍不住小幅度地哆嗦了起來。

大臣們聽到那聲比昨日還稍稍高了點的悶哼之後,不忍直視地轉過頭去,心理感慨,這溫大人的鐵頭功進展了不少,可憐的淮世子,遇人不淑,遇人不淑啊。

個別別有用心的臣子小心翼翼地擡起頭去看上首帝王。

蔣澤善鐵青著一張臉,搭在扶手的手青筋突起,淩厲地刀風掃過幾個擡頭往他這邊看來的臣子,默默地在心裏給他們各自記了一筆。

“江南水患朕自有思量,溫大人的忠心朕心領了。”

溫眠正揉著自己撞的有些發暈的腦袋,聽到帝王發話了,立即沖著上首的位置俯身叩拜,動作利索。

“退朝!”上首站立的太監總管心領神會地開口,尖細的嗓音讓眾位大臣都松了一口氣,一些上了年紀的大臣更是下意識擡手擦了擦額頭的虛汗。

他們好懷念溫大人沒回來之前的上朝,至少不是這麽膽戰心驚啊。

溫眠直到大殿裏已經沒有多少人了,這才慢吞吞地向大殿門口走去,早有內侍低著頭站著那將鬥篷遞了過去。

剛到門口,迎面而來一股寒氣,溫眠覺得喉間發癢,右手握成拳放在嘴邊低低地咳了起來,緩了過來,剛準備接過鬥篷披上,身上已經一暖。

江止淮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一言不發地從內侍手裏接過鬥篷披在她身上,繞到她前面低下頭替她系好,然後率先大步走入了雪中。

看似覆雜,動作卻發生在一瞬間,待溫眠反應過來時,他的身影已經快消失了。

溫眠輕輕笑了起來,兩只手緊緊抓著鬥篷的兩側。

“溫大人,皇上在禦書房等您。”大內總管安公公走了過來,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一張老臉露出笑瞇瞇的神情。

溫眠微微一僵,挺直了背脊緩步走下臺階。

禦書房門口,安公公停住了腳步,看著溫眠進去之後同外面的侍衛一同侯著。

裏間有幾盞橘黃的燭燈,溫眠一進去只隱約看到坐在案首低頭寫著什麽的男人。

蔣澤善聽到動靜後,放下了筆,看著站著的少女,依然是記憶中的模樣,多了幾分沈穩,少了幾分三年前的明媚動人,橘黃的燈光下,顯得她越發膚如凝脂。

他啞著嗓子開口,“茶茶。”

回答他的只有膝蓋重重跪在青磚的聲音,溫眠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清亮的嗓子緩緩響起,“臣拜見皇上!”

蔣澤善從來沒有想此刻這樣無力,他痛心而又悲哀,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知道君臣二字。

“三年了,你還是回來了。”話尾帶著微微的嘆息,蔣澤善邊說著邊起身準備去扶她。

溫眠避開了他的觸碰,冷漠而又恭敬,“臣受寵若驚。”

蔣澤善閉了閉眼睛,聲音冷硬,“你非得同朕如此生分?”

溫眠退後了幾步,不緊不慢地道,“皇上,君臣有別。”

蔣澤善悵然若失,屬於帝王的冰冷高貴重新回歸,“茶茶,你太固執了。”頓了頓,忍不住開口,“你父親的事情,我……”

溫眠側頭看向他,聽著他前一句話內心毫無波瀾,待後面那句話出來,她手腳發涼,急聲打斷,“若無事臣先行告退!”

蔣澤善再好的脾性也背消磨了個幹凈,一把抓住企圖轉身離開的她,忍著怒氣道,“茶茶!”

溫眠一把掙脫了開,不顧尊卑直直地盯著他,質問道,“皇上既想提這件事,那麽恕臣鬥膽問一句,臣的父親當年為何被皇上逼死在禦書房內!”

父親的死,一直是她不能釋懷的心結。那日她滿心歡喜等待從宮裏回來的父親帶回來的芙蓉糕,等來的是冰冷的屍體以及宣旨的太監。死後榮寵要來何用?母親自刎殉情,偌大的溫府只剩下她一個人。她本以為幸福美滿的一家就此破滅。

蔣澤善面對她咄咄逼人的氣勢,一時間啞口無言,但仍是耐著性子道,“茶茶,朕也有諸多無奈。”

他是帝王,本就身不由己。

溫眠重重地跪了下去,行了一個大禮,“微臣告退。”

蔣澤善握緊了拳頭,這一次沒再阻攔,他也是心高氣傲之人,帝王的脾性容不得他一而再外而三低頭。

溫眠快到門口時,突然回過頭沖蔣澤善一笑,梨渦淺淺,輕輕道,“皇上可莫要忘了,父親乃當代大儒,門生遍布天下,當朝一半還原都曾受父親教導過一二。皇上當年此舉,可著實讓人寒心呢。”

輕飄飄的一番話伴她的步子遠去,空靈靈的,門打開的一瞬間,寒氣侵入,簾子發出清脆的響聲。

蔣澤善靜立在原地,保持著她離開的姿勢良久,眉眼流露出幾分痛苦之色。

“父皇這一生做了太多的錯事,願皇兒定不要重蹈覆轍,望皇兒福澤天下,善待百姓!”

……

安公公見溫眠出來,一時拿不準主意,遲疑道,“奴才送送大人。”

饒是他這幾年日日常伴帝側,也楞是沒看出來當今對這位溫大人的意思。要說喜歡吧,偏把人家弄得家破人亡了。要說不喜歡吧,可卻日日惦記這這位回來。

“不必。”溫眠擺擺手,瞧了一眼發現外面的雪大了幾分。

安公公遞了個眼色,立即有內侍遞給她一把傘和一個暖爐。

溫眠接了過來,一只手撐著傘另一只手抱著暖爐邁著步子消失在一片雪景中,黑色的官服在一片白茫茫中十分顯眼,也越發顯得身形單薄,雪狐鬥篷也遮不住她四周的風雪。

……

遠遠地,溫眠就看到了一眾宮人簇擁著轎子而來,宮中唯有妃級方可乘坐步攆。以如今宮中品級唯有容貴妃方有如此儀仗。

她退到一旁,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並不紮眼。

“停。”柳惜容溫溫軟軟的聲音在這雪天也讓人舒心不已。

“溫大人怎麽不向本宮行禮?”明明是問責的話,可從柳惜容口裏說出來卻沒有半分讓人不悅,仿佛她只是在單純地疑惑。

單論論品級的話,貴妃為正二品,溫眠的官職為正三品。只不過本朝從來沒有前朝重臣向後妃行禮的先例,貴妃再尊貴到底還不是皇後,還不夠資格接受重臣叩拜。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刁難,年長的嬤嬤皺眉,剛想勸說幾句,瞥見娘娘臉上的冷意也不敢再多言了。

溫眠收了傘靠在宮墻上,單手抱著暖爐沖柳惜容行了一個大家閨秀的禮儀,“臣女見過娘娘。”

以世家女的身份拜見後妃,也不算辱沒了身份。年長的嬤嬤忍不住點點頭,就沖這份應對自如,宮裏也少有人能及。

柳惜容別有深意地看了溫眠一眼,也沒再多停留,“走。”

溫眠有些不解,笑了笑沒多深想,拍了拍身上的雪重新拿起地上的傘撐了開來,擋住了雪花。

……

臨近晌午,柳惜容端坐在軟榻上,提筆抄著一本佛經,一副溫婉賢淑的模樣。

“皇上!”隨著一聲驚呼,柳惜容擡頭看到帶著一身寒氣而來的蔣澤善,眼裏有幾分驚喜也有幾分澀然。

“貴妃柳氏言行無狀,沖撞於朕,剝奪封號,罰半年俸祿,閉門思過一個月,在此期間宮內大小事務由寧嬪代管。”

除了柳惜容之外其他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懲罰惶恐不安。

柳惜容含笑叩拜,“臣妾謝皇上。”

蔣澤善厭惡地看了她一眼,沒做半分停留,直接帶著安公公離開了。

“大小姐,您這是何必呢。”大宮女芝藥等殿裏只剩下她們兩人時忍不住開口問道,喚的還是柳惜容柳家的稱呼。帝王盛怒,她多少猜到了一些。

“芝藥,他已經半年不曾來過了,這一次來,我很高興。哪怕他是為了來給溫眠出氣。”柳惜容嘴角噙著溫和的笑容,眼裏有炙熱的光芒。

懲罰總比無視要好的多。

民間傳言容貴妃寵冠後宮也僅僅是傳言,實際上一年即便是逢年過節也甚少能見到帝王一面。

柳惜容揮退了還欲說些什麽的芝藥,重新開始抄寫佛經,動作比之剛才慢了不少,不急,有一個月的時間呢。

作者有話要說: 開坑了,無重生無穿越,打算寫一個正正經經的古言,希望大家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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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知還在他糾結的時候,人居然被其他人惦記上了,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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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哭不慫小哭包×屬性不明太子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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